疑药者不治拒诊记

疑药者不治——拒诊记

文/徐丹娜

近日，一位55岁的女士经同一小区的老人推荐，专门从龙岗找到诊室，希望我把她的病治好。

经过四诊，我告诉她的心脏功能和肝功能都弱，这会引起心悸、心烦、头晕、焦虑和肝胆及肠胃不适。该女士说我摸脉非常准，然后拿出一沓检查单给我看，她说自己有焦虑症，正在服抗焦虑的西药“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去年11月做过肝囊肿和胆切除手术，现在糜烂性胃炎和食管炎，经常腹泻。

我准备为她开药时，她医院给她“引起药物性肝损伤常见药物”的说明给我看，说医生叮嘱她里面的中药和中成药最好不用，尤其是画线的中药一定不能用，否则肝会进一步受损。我问她，你在肝胆手术前吃过中药吗？答没有。吃过西药吗？答吃过。那你知道什么东西损你肝了吗？答不知道。

我告诉她，依你的脉象，我可能要给你用上克即二两的黄芪，一两的丹参，你有胆量吃吗？她茫然了。医院的医生看你能不能吃？如果没有处方，就把药拿去给药店的人对照有无“损肝”的药在里面？她点头。

她诚意十足，渴望自己也能像小区里的那位患者一样幸运，三服药就治好了自己现在的胃病。然而，中医临床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用药的，中药又讲究乘侮生克和阴阳互根的关系，真正的中医根本不可能在西医的建议或规定什么药可用什么药不可用的情况下用药的。我很想帮她，或者说我认为我有能力让她的症状缓解然后再慢慢痊愈。

我开始给她普及中医知识，给她讲中西医理论的不同，讲我们不是按西医讲的成分而是按中医讲的药性即寒热温凉、辛甘酸苦咸开药。我深入浅出地与她讲中医如何治人而不是治病，庸医如何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西医又如何治一个病再造几个病。她似乎挺理解我讲的东西，完后却问：万一我喝中药后肝伤了怎么办？

面对一个被西医洗了脑的人，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固有的认知。药王孙思邈说过：疑师不治病，疑药不服之，决意不疑者，必大神验也。很显然，该女士想治病却又疑药。疑药者不治。因为，如果对中药怀有成见的人开药的话，往往会体病未除，又增心病，为避免误会，我只能婉言相拒，这样，对病对医双方均有好处。所以，我改变策略，开始与她聊病情聊心情聊养生。我非常诚恳地告诉她：不是什么病都需要花钱喝苦药的，喝药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还没有到要喝苦药的时候，你只要在服西药的基础上每天上午喝姜汤，晚上泡脚，早上练太极，坚持一年，所有的病症都会缓解。反正你知道我的坐诊时间，你什么时候需要了找我就是。该女士焦虑的神情慢慢放松，然后展露笑容，千恩万谢地回家去了。她没有花一分钱，我倒是耗了不少阳。

花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让一位慕名而来的患者被开心地拒诊，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说服一个人不吃药比说服一个人吃药更考验智慧。

有时，看病开药几分钟就搞定，但遇到抱着西药是药、中药是毒或者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你的身上而又不理解中医的患者朋友，我们会用几倍的耐心来接待，来让他们理解，我们不是神，是人，是普通的医者，并且只接诊熟悉的、互相信任的朋友。(.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