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中益气治疗夜尿一

对于夜尿频这一症状，大多考虑肾气虚而以肾气丸来治疗。

下面两则本人治验，虽主诉不是夜尿频，但夜尿频这一症状确实凸显，从补中益气入手治疗他症，夜尿频也获得显效。

患者是一个77岁的老太太，中等偏瘦的身材，面色黄白，似有贫血貌。

入院是因为一月前拔牙后诱发后背疼痛，心慌。一月来症状频繁发作，持续时间大多数分钟至半小时不等。

追问病史，后背疼痛间断发作已2年余，未系统检查明确有无冠心病。

既往有高血压、反流性食管炎、甲状腺功能减低病史。

入院根据患者病史及症状特点，考虑为冠心病可能性大，建议进一步行冠脉造影或冠脉CT检查，患者及家属均拒绝，要求保守治疗，特别强调希望中药调治。

对于这样一个中医粉，自然得细细用心调治了。

查房时患者一脸愁容，手捂着右半边脸，我还没问，患者就开口了“大夫，你听我说，我这病就是因为一月前拔牙闹的，之前都挺好的。这一拔，不要紧，到现在还肿着呢，你看，没少吃消炎药。”

边说边指着那右半边略肿的脸，“哎，拔了半天，那大夫说还有点根留在里面，拔不出来了，吃点药就好了，到现在也没好，还老是犯心慌，这后背疼也勾起来了”。

我试着要打断她的哭诉，但是患者还是一个劲儿的说。虽然在一旁的老爷子也有点烦了，但也拿她没办法。很显然是一个很有主见的老太太。

收集出来的四诊信息是：神疲乏力，面色黄白，语声略低，反复重复一件事，间断发作后背疼痛，闷沉感那种疼痛，伴有心慌，气短，常自汗出，口干不欲饮，头晕，牙痛，时有反酸，纳差，自从拔牙以后，进食一直很少，每天就喝一点点稀粥，眠差，夜尿频，一整夜5-6次，大便干稀不调。

舌淡暗，苔薄白而少，面略滑，脉沉弱。

刚开始我还是从虚实辨证入手，很显然目前是以虚为主，虚证方面心脾表现很明显。

邪实方面，无非是从痰饮、瘀血、寒凝、气滞、食积考虑。

从患者一脸愁容，主诉繁多，考虑存在肝气郁滞。

另外患者口干不欲饮，舌苔面偏滑，且既往有反流性食管炎病史，牙痛，头晕，考虑可能存在痰饮浊邪。

虽然患者舌暗，存在血瘀表现，不过我考虑那只是患者年老血运较慢，痼疾而已，与本次发病应该无关，再者即便要予活血，患者目前脾胃功能不佳，活血我认为也应当暂缓一缓。

于是治从健脾益气、舒肝化饮、降浊制酸入手，处方如下：

党参9g、茯神6g、山药9g、甘草3g、半夏3g、薏苡仁12g、淡竹叶9g、生蔓荆子3g、钩藤3g、旋覆花9g、玫瑰花6g、玳玳花、海螵蛸12g、生牡蛎6g，颗粒剂，水冲服，日一剂。

方中变通四君子健脾益气，以山药代白术，健脾益气而不伤阴；茯神代茯苓已增强安神宁心之力，稍佐半夏化痰饮浊邪；

蔓荆子清降痰饮浊邪以利头目；

竹叶、钩藤一清一平，防肝气上犯；

诸花用来化解肝郁；

海螵蛸、生牡蛎以镇浊邪上逆。

自以为组方很精细，药效应该不错。

谁知药进4剂，似效非效，考虑可能病情较重，药尚未显效是时间的问题，于是再予进3剂。

药进一周，病情并无进退。

这种用心处方，药效却不佳，患者还是很信任的感觉，总有点不是滋味儿。

当时确实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点功力已经耗尽的感觉。

仓促之下粗粗改方，调整为苓桂术甘汤合外台茯苓饮加玫瑰花、玳玳花、豆蔻、蔓荆子、淡竹叶。

药进2剂，似有起色，头晕减轻，于是增大剂量继续予以3剂。时值周末，嘱患者继续服用。

谁知周一查房，患者满脸愁容，诉自周五晚上起服上药一小时后出现腹中肠鸣，进而腹泻3次，心慌气短加重。

刚开始还以为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导致的闹肚子，于是第二日仍坚持服用了上药，谁知还是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开始腹痛腹泻，一日4-5次。于是停了药。

到周一早上还是有点腹泻，查房之前已经2次了。

久病未好，还新增腹泻，这个真是让我很囧，但是患者还是很信任的要我再调处方，真是一个不错的老太太。

于是我调整思路，忽然脑子闪过一句话“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这个是《内经》里的话。

我再次查看患者一脸愁容，面无神采，上有牙痛，下有腹泻，详问一下患者腹泻时伴有灼热感，胃纳不佳，食后腹胀，眠差，夜尿5-6次，整个一个中气不足，阴火四起，上炎故而牙痛，下流因而便频而灼热感。

于是我调整处方为补中益气汤加减：

黄芪9g、党参9g、生白术6g、陈皮3g、当归3g、升麻3g、柴胡2g、甘草5g、生麦芽9g、黄柏3g、生蔓荆子3g、玫瑰花6g、旋覆花3g，颗粒剂，水冲服，日一剂。

方用补中益气汤补中益气升阳，加黄柏泻阴火，蔓荆子降泻浊邪；玫瑰花、旋覆花疏肝解郁，考虑上三药皆降，予以加生麦芽升清阳兼能疏肝气，以防疏肝导致气下陷太过。

药进3剂，诸症豁然而解，腹泻早除，牙肿痛全消，心慌后背疼痛未发，纳较前明显好转，食后腹胀已不明显，睡眠转佳；

最最令人意外的是夜尿之前少则3-4次，多则5-6次，服药2天后居然完全没有了。

患者甚是高兴。

药已显效，继续予以上方14付，带药回家。

2周后，患者回病房复诊，言谈举止较入院时判若两人，心慌、背痛一直未作，纳眠佳，夜尿无。

患者喜好乒乓球运动，问能否逐渐恢复此项运动。

我查患者舌转淡红，苔薄白，脉弦仍弱，建议还是静养一段时间，处方以补中益气汤14剂善后。嘱药后可改丸药，以补中益气丸加桂附地黄丸常服。

后来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患者又来复诊，说是偶有心慌不适，睡眠饮食夜尿均未反复，一问因为之前接连打了几天乒乓球。

我仍处方补中益气汤，加补骨脂、菟丝子、女贞子、旱莲草以补中健脾益肾，同时建议患者减少运动量，告知患者劳伤气血的道理。

后来患者未再来复诊，我想可能真的割舍了那个乒乓球运动吧。

我分析总结整个过程，这个患者初诊处方虽从脾胃入手，兼用了治疗邪实诸药，但因为处方中药物升少降多，故而未见疗效。但是也并未进一步加重病情。

次诊处方，孟浪的用了外台茯苓饮，因方中含有枳实，推荡之力较强，有泻元气之嫌，故而病情加重。

还好迷途知返，三诊以补中益气为主，虽有蔓荆子、玫瑰花、旋覆花之降，但不仅量小，而且用了生麦芽之升提辅助，故而获得显效。

至于那个夜尿频频的问题，我想刚开始就是一个共同的病机-——中气不足！

“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中气得补，溲便复常，自然无夜尿了。

作者出诊信息：

北医院心内科

普通号周三下午、周五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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